【叶蓝】《意难平》。

  • 这颗糖,大概不好吃叭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最为意难平之事,求而不得为首。


01


【你有在网游里真心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荣耀的八卦论坛,在情人节前夕却做了这么独特的一个专题,和游戏攻略好像完全无关,主题内容则是说出你的故事,看看最后谁的故事最为精彩,评论最多可以拿奖,奖品内容也挺丰厚的,除了系统额外赠送的稀有材料和各种外观配置,最高奖项还有完美配置荣耀程序的游戏设备。

吸引而来的男男女女数量可观,但是演变到最后要么就是段子手,要么就是818奇闻逸事,本身荣耀想要的感人肺腑的传说,却貌似没有那么多,而在这沙雕和奇葩层出不穷的故事里,有一个人的帖子在发布后的两个小时之内,点击数就破了十万,评论数也在第二天凌晨的时间,达到了几千层的高度。

评论里,有人唏嘘,有人流泪,有人感动,有人怅然若失,他写的故事好像每个人都在经历,但是你又明白自己并未能够将这样的经历展露在众人面前。


蓝河关了屏幕,还有些恍若隔世,让他说出这么一大段关于自己的故事,是一个挺难挺苦涩的决定,他不为那些新鲜的奖品,他只是纯粹想说说,想聊聊,想让自己刻骨的记住,他在这个如痴如狂的游戏里,有过怎样的一段感情。

但他也没想到,反响竟然这么高,不少人在猜测他是谁,他口中的那个人又是谁,但是给出的私人信息太少了,蓝河留了个心眼,将内容也进行了一些修改,因此能够关联到的相关人物更是多如雨后春笋,完全无法定位到某个人身上。


他想,是不是应该有个结果比较好。

他看到了许多网友回复的关于自己类似的亲身经历,突然觉得全天下的人,一旦率先沉溺到一段感情里,那么一定是最意难平的那一个。

“老蓝!吃饭啦!”

门口的同事冲自己喊道,蓝河应了一句,匆匆拔了账号卡,退了游戏,将自己所有的情绪收敛好,精神十足地出了办公室。


02


和大春他们打了招呼,蓝河轻车熟路地去了机场,他在路上的时候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见到了叶修该怎么做?是问好?还是假装熟络的打招呼?还是重新介绍自己?还是……

他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其实都有多余,因为真的见到了本尊,或许他只会缩在角落,不知所措。

因公出差,还是去兴欣,他想来,或许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了。


飞机上的时间一晃而过,蓝河出了机场,便看见前来迎接自己的兴欣公会的伍晨,他晃动着手里巨大的欢迎蓝雨的标志,笑得露出一口白牙。

“有劳了,伍会长。”

“没事没事,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等公事忙完了,咱们可以花公费旅游一趟。H市风景可多了!”

可不是呢,我最想看的风景,就在这里。


蓝河点点头,有些羞涩的笑笑,他跟着伍城上了兴欣的班车,行至中途,有些迟疑地问了一声:“叶神……这段时间也在兴欣吗?”

“在啊,最近比赛多,所以有些忙,不过他知道蓝雨这边来人的事情,特意嘱咐我要好好款待你,让你乐不思蜀,最好叛归我们兴欣!哈哈哈哈!”

是他会做的事情,蓝河也跟着笑了起来。

道路两边的风景飞速倒退,就好像时光在身后紧追不舍,最终将那一长段的岁月都变得如梦似幻,一时分不清过去了多久。

当蓝河站在上林苑门口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和叶修,终于好像近了那么一些。


伍晨很热情,不停带着自己走过这里,介绍那里,长长的走道像是铺设去了很远的路,蓝河每走一步,便觉得离他更近一步。

突然,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门被人打开,蓝河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大概内容就是这样,等会儿吃完饭再说。”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身影靠在门框一边,刚一说完,就从裤子口袋掏出一包烟,朝旁边的人摆了摆手,正准备去阳台吸上一口的时候,伍晨却在这时喊住了他。

“叶哥,这个是蓝溪阁公会派过来的联络人!”

蓝河一时之间揪紧了裤缝,但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结果那句反复斟酌了许久的自我介绍才刚到嘴边,叶修却是全部堵了回去。


遥远的他从镜头前朝自己走了过来,身后的光芒落了一地,让他不禁眼眶有些灼热。

“哦!蓝溪阁的啊!欢迎欢迎,有什么事直接和老板娘说,别客气啊!”

说完,他空出了另一只手,朝着蓝河伸了过来。


03


叶修复盘的时候,目光专注,一直到深夜,他房间的灯都久久不息。

电脑前的他,该有多认真呢?

蓝河的窗口正好对着叶修的房间,因为魏琛回了趟家,因此这几日房间里,也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漫漫长夜的星光点点,都是来自于他。

蓝河撑着脑袋看着窗户上面映出来的身影,用手指在玻璃上勾勒出他的身型,在对方心口的位置轻轻戳了戳。

如果有一天,你拼尽全力地喜欢上了别人的话,我会怎么办呢?


蓝河想着想着就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在面前的书页上写满了无数个叶修的名字,苦恼和青涩,滴滴答答,在心口汇聚成蜿蜒的河流,而河流最终流向哪里,无人能知。

如果我告诉你,我偷偷喜欢了你两年,你会怎么看待我呢?

是觉得我像个神经病,还是觉得我不可理喻,还是拼命远离我,连带着曾经的回忆都不想要了。

蓝河觉得自己越想越心酸,思虑过度顿觉口渴,于是索性拿了空杯想去装杯热水喝,结果才刚走到走廊尽头的饮水机时,就看见叶修也伫在那,靠着窗台站在一边,咬着烟卷,手里翻阅着白花花的资料。


“叶神好……”

蓝河垂了脑袋,躬下身子去接水。

他拿着水杯的手有些抖,装杯的时候快要漫溢出来才回过神,倾洒出来的热水落到脚边,让他一时更为窘迫。

“哦……是你啊。”叶修看着面前人不自在的样子,笑了起来,“不是吧,看见我需要这么紧张吗?”

“还……还好……”

“你们那最近的材料有什么多余的没,交换一下啊。”

“……没有。”

“啧,你这个联络员怎么这么死心眼啊?这叫互利互惠,大家都有帮助。你不信问问你们喻队,肯定也很赞成的!”

“……我走前他就交代我了,别被你迷了心智……”

“……够狠啊。”叶修顺带自己也接了一杯水,靠在墙上,两眼认真地看着自己,“怎么样?在我们这偷学到了什么战术,是不是觉得兴欣实在是太好了,比起蓝雨好一百倍啊。”

“……叶神,你还记得……记得你在网游时期的事吗?”

“嗯?比如?”


比如你和我之间的讨价还价,比如我们那一系列乱糟糟却又扯不清的情绪。

比如,如果有人千里迢迢来了这里,只是为了满足私愿见你一面呢?

蓝河的步伐上前了一小步,空气里寂静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稍稍仰了点头,目光对上了叶修望过来的视线,纯粹而温柔。

“比如……有人想要一个你的签名。”


04


蓝河耳根发烫的回到房间的时候,立刻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上面被叶修用黑笔签着认真的两个字,一笔一画,许是从前叶秋写的次数太多了,以至于叶修写起来反而没有那样的艺术体。

蓝河摸索着上面干涸的墨水,觉得自己真是怂到了极致。

一个晚上睡得都很不好,梦境反反复复,梦里尽是叶修漂浮在雾气里的双眼,迷蒙的透过氤氲望着自己。

醒来的时候情绪很不好,他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早晨观看了兴欣的日常训练之后,蓝河参与了几场不是很机密的会议,在会议中,他也代表蓝溪阁公会这边共享了一些资料和材料内容,紧凑的节奏中,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来这里快一周了,而明天,他就要回G市。

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蓝河听见自己的声音说。

坐在人群中间,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正在对着电脑画面思索的叶修,握紧了桌下的拳心。


叶修每次开完会便会去天台抽烟,也不知道一个人在上面抽了多少支,每次都是一身浓郁的烟味下楼来。

蓝河提前到了天台,看着叶修夹着烟卷,一脸沉思地模样走了上来。

“呦,你也在啊?要不要来一根?”

叶修说完递过去一根,却被蓝河婉拒了,他站在叶修面前,单薄的身子骨有些抖,天台的风很冷,刮得人脸颊和骨头都很疼。

“叶神,我想重新介绍下我自己……但是我也不确定你是否还记得。”

“嗯?”

“我是蓝河,我们以前在网游的时候,打过交道。”

“哦……是你啊!没想到是你过来出差啊,你怎么不早说,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叙叙旧啊,怎么样,是不是来了之后,更是觉得兴欣比蓝雨强太多了?”

“叶修……”

蓝河突然唤了一声叶修的全名,然后贸然抱了上去,他用力的将叶修搂进怀里,明明是第一次,却好像是最后一次那般决绝。


“……?”

叶修本能的想要挣脱开,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蓝河却突然松了手,他往后退了一小步,刚才的勇猛全数被自己压了回来。

“对不起……叶神……我……”

蓝河咬着唇,他心里想,快点说啊,你倒是快点说啊!他觉得真实的自己仿佛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被磨蹭急得心头难耐。

“……你……”

叶修嘴里的烟不慎落下,满脸震惊地看着自己。


我喜欢你。

该死的,搞不懂的喜欢,给我放了一个满级大招,让我再也逃不出去。

叶修讶异的眼神逐渐变得温柔,最终落在嘴角化为一个浅浅的笑意。

然后叶修朝自己走了过来,一步一步,迈着坚韧的脚步。

他们只差一步,就能触碰到。


05


蓝河醒了过来,在天台上偏凉的石凳上。

我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刚才是梦还是现实?

他一抬头,便发现灰蒙蒙的天开始落下细雨,但是并不大,飘在脸上也只是痒痒的。

叶修正站在一边抽烟,脚边落了几个烟头。

“醒啦?”

“嗯……”

蓝河抬眼去看叶修,却发现对方刻意不看自己的眼睛。


原来如此,蓝河想,那原来是梦,只是梦的结果不同而已。

“马上下雨了,可别在这里呆着了。之前的话当你没说,赶紧收拾收拾,下楼喝杯姜茶。”叶修将最后的烟头踩灭,背着后脑勺冲蓝河说道。

“……办不到。”

蓝河摇摇头,听闻此言,叶修愣住了。


蓝河的思绪渐渐回来了,原来一个小时之前他就告过白了,只是当时被拒绝之后,他便难过的靠在石凳上睡着了,所以才做了那么一个和现实完全相反的梦。

没想到叶修还在。

“……今天是愚人节吗?”

“今天是情人节。”

“……是不是我欺负你们够狠,派你来折腾我的啊?”

“不是。”蓝河摇摇头,努力克制行将落下的眼泪,“是我自愿的,我……我是真心的……”

说完,他的脑袋埋得更低了。

“我靠……”

叶修低低地骂了一声,良久,最终将烟盒往口袋里一塞,转身下了天台。


天空中发出了几声轰隆的声响,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整个天空都被乌云压得极低,好像贴近了头顶,所有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蓝河坐在石凳上,任凭雨水冲洗自己眼眶不停溢出的东西。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坐了多久,突然发现头顶的雨不再砸得脑袋生疼,蓝河抬起头,看见叶修撑着伞站在自己身边。


“谢谢……”

蓝河吸了一下鼻子,轻轻地说。

叶修看起来很是别扭,但是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

“哎,你哭了吗?”

“没有。”

蓝河擦了擦脸,昂起头,在雨中绽开一个笑容,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为温柔和体贴:“是雨太大了,把脸都弄湿了。”

叶修看了一眼,目光似有不忍,他将视线转了回去,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接受不了。”

“嗯,没关系的。”

“不好意思。”

“你别这么说,真的,叶神。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从来没指望过你给我回应或者是机会,我只是觉得不说很可惜。我以为自己慢慢可以适应,没想到两年了,我还是这般如此。也许大概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很值得被喜欢的人吧。”

“……”

然后叶修沉默了,目光从雨雾中看着自己,何止这个世界,蓝河的心里也是一片泥泞,他额前的刘海湿答答贴在两侧,他想,现在的自己一定很狼狈。


“……我们以后,大概也不会再见面了吧。”

蓝河暗想,暗恋的好处之一,就是什么时候离开都由我来决定。


06


回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蓝河又是做了一个梦。

他和叶修并肩走在长长的看不到尽头的堆满秋叶的街道,叶修牵了自己的手,吻了自己的额头,温暖的怀抱给了自己,当他们越靠越近的时候,那个画面却慢慢淹没在黑暗中。

蓝河醒了过来,梦里的勇敢和懦弱,都在一瞬间消弭于无形,落在心头,空荡荡的。

他爬起身,在冰箱里翻找了一圈,最后却只能找到一个咸鸭蛋,于是他一层层剥落外壳,一口一口,将那咸涩的味道,一并吞入腹中。

其实考59分比考0分更难过,最痛苦的不是不曾拥有,而是差一点就可以。

尽管是在梦中。


蓝河最终再没精神睡觉,他爬起来打开了电脑,看到了自己之前那个已经回复上千的帖子,于是他重新更新了一条内容。

【人们说网恋都是假的,是虚拟的,是自我催眠出的情感,但是我觉得不是,我在这段投入里全心全意,我付出的每一片真心都是真的,那么它就是真的。】

没多久,就收到了很多条回复,凌晨似乎最适合胡思乱想,他没想到还有一群夜猫子在蹲他这条帖子。

回复一条条涌现:

【然后呢?】

【你见到他了吗?勇敢告白了吗?】

【成功了还是失败了?】

……


内容零零碎碎,蓝河没法一个个回复,只能统一回复了一下,用一个最近网络流行的词语,调侃了一下自己:

【就很意难平。】

帖子里有一位网友立即回复了内容: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最为意难平之事,求而不得为首。】


这条评论点赞时和回复数最高,不少人对此表示痛心疾首,好像大家的生活都过得如此这般,过着爱而不得的日子。

这句话却在他的心头萦绕个无数来回,像是背景音一样,画面从他第一次和君莫笑打招呼,到他们在网游中的你来我往你争我夺,再到他们第一次见面,再到告白,再到撑着伞的叶修转身的背影,再到梦中的他。

于是他最终克制不住自己,捂着脸,蹲在地上,任凭眼泪滴答砸在地面上,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每一声难过。


07


早晨他从上林苑走了出来,伍晨帮自己拿着行李,一边聊天一边帮他打车。

蓝河说笑的时候,恰好就看见叶修被战队的几个朋友簇拥着从另外一个楼梯口走了下来,他们有说有笑,叶修眉眼笑得开阔,天地仿佛都包容其中。


蓝河看得愣了神,最终明白自己不能屈服的是什么。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最为意难平之事,求而不得为首。】

不是,蓝河心里说道。

【求而不得只占五分,还有五分,是心甘情愿。】


因为最意难平的事情便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怨无悔的喜欢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


End


看到评论说的,想再说说一些话。

意难平不会让你嚎啕大哭,也不会让你伤心难过,它只是让你有一股气呛在那里,梗了一生,最终意难平。

故事源自我和我朋友,无论过去多少年,终究是意难平。

其实也不算be吧,毕竟蓝河说了不会轻易放弃。

但也有可能,无论怎么努力,现实终究就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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